检验检测行业当前存在典型的“鲍莫尔病”

     “鲍莫尔病”一词，出自近日在乌镇召开的2021年世界互联网大会上刘鹤副总理的视频致辞。刘副总理指出，要合理界定数字产权，克服“鲍莫尔病”和“数字鸿沟”，实现包容性增长。

        所谓的“鲍莫尔病”，是著名经济学家威廉·鲍莫尔（WillianBaumol）提出的一个经济现象。1967年，鲍莫尔在《美国经济评论》上发表了一篇题为《非平衡增长的宏观经济学：城市危机剖析》（Macroeconomics of Unbalanced Growth: The Anatomy of Urban Crisis）的论文。

        在这篇论文中，鲍莫尔指出：一个经济中，各部门劳动生产率的增长率通常是不一致的。当存在这种差异化时，生产率增长较快的“进步部门”的工资上涨会同时带动那些生产率增长较慢的“停滞部门”的工资上升，而这种效应会导致“停滞部门”吸引更多的劳动力、形成更大的产出。久而久之，“停滞部门”在整个经济中所占的比例将会越来越高，而整个经济的生产率增长则会因此而降低。

        在后来的经济学文献当中，鲍莫尔所描述的以上现象就被称为“鲍莫尔病”。由于在现实当中，制造业生产率的增长率要远高于服务业，因此在后续的文献中，通常把制造业视为“进步部门”，而把服务业视为“停滞部门”。在这种预设下，所谓的“鲍莫尔病”也经常被重新表述为因服务业比重提升而导致的劳动生产率的下降。鲍莫尔举例指出，在表演艺术市场上，300年前演奏莫扎特的四重奏需要四个人，而300年后演奏同样一首曲子仍然需要四个人，劳动生产率始终没有发生变化。当然，这也是一个极端例证。

       这个理论简单说就是某一领域的技术进步反而导致整个经济增速的放慢。听起来像个悖论，其原理是由于技术进步促进先进单位生产率提高，从而释放的劳动力被迫转移到低效率单位，于是低效率单位在整个经济中的占比提高，最终导致整体劳动生产效率没有先进单位那么快，甚至是放慢的。这个理论也恰恰可以解释了过去10年我国检验检测行业没有显著提升的原因。

       检验检测行业当前具有典型的“鲍莫尔病”，按国民经济产业分类，检测认证标准计量服务属于生产性服务业，分类代码是745，如图。

       但是不同于其他服务业，检测行业的生产属性格外厚重。重资产、重投入特征明显，高档次实验场所、高精尖设备仪器，高层次技术人员注定了它不是一般的服务业，是介于服务业与制造业之间的特殊产业。

       这样，“鲍莫尔病”的两大基本模块存在了，再看看他们之间的关系。以食品检测为例，投入一个中等的食品检验机构，硬投入至少两三千万，看着高大上的实验室，设备在满负荷运转，却很难有制造业中设备运转即高效产出的欢愉感。为什么呢？这就是检测行业复杂所在，哪里是设备一开，数据即出那么简单？样品的抽取、采集、分类、制备就需要大批的劳动力，进了实验室，样品的预处理、提取、浓缩，洗脱、定容又成了检验员工作强度的噩梦，到了进入设备自动采集数据的时候已是万里长征最后一步了。

       这还没完，实验做完以后。因为检验规则与资质认定的要求，如何将数据形成规范的原始记录和检验报告，并三级审核最终出具正式文本这又需要大量的文案工作与技术专家。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质量控制人员、业务接待人员、流程协调人员、市场开发人员、标准梳理人员、设备维护人员、各类管理人员，形形色色，组成了一个检验机构典型的庞大运转体系。

       可见，在这个统一体系中，出现了“检测”模块与“辅助检测”模块严重不匹配，设备可以无限的先进，精良、自动化，生产率提高。但检测之外的服务属性这些年并没有很大的进展，效率没有一定的提高。一些从检测一线的员工可以被解放出来，但是还是被投放到不断需求扩大的服务检测岗位中了，检验机构感觉业务量不断发展，但生产效率的提高似乎止步不前了，这就是检测行业的“鲍莫尔病”。

       一家产值将近一个亿的检测机构负责人说过，他现在三百员工，听起来人均产值并不高。其实一线检验员也就一百人。但市场开发、检验辅助以及管理行政人员远远多于检验人员，这个实在没办法。人员越多，互相关系越复杂，管理成本越大，而服务属性很难将岗位压缩，造成如此现象。其实检验员在五千万收入时也这么多，随着检测自动化、数字化的提高，一线检测人员可以不断的提高劳动生产率，难点就在于附属部门越来越臃肿。所以怎么提高整体机构的运转效率，也就是这个“鲍莫尔病”如何治疗成为关键。

       就目前情况来说，“鲍莫尔病”是普遍存在检测行业中的。特别是近年来一万多家第三方检测机构的加入。很多老板还是制造业思维，以为把实验室与检测设备一次性投入好，就可以等着赚钱了。殊不知进入了死胡同，落后的经营管理与技术水平远远跟不上那些所谓的精良场所和设备，还需要持续性投入更傻眼了，整体生产率根本没法提高。所以一个接一个歇菜，要么存在虚假行为在铤而走险。

       还有一点情形必须提到，就是检测行业生产属性的效率提高也是近乎的“伪提高”，化学分析常见的四大名“谱”，也是百年以上的产物。设备厂商对于设备的改良还是致力于边缘技术的，比如性能和精密度的，真正的核心技术并没有质的飞跃，因此整个行业要想颠覆性发展还是任重道远。       

     “鲍莫尔病”来形容目前的检测行业确实恰如其当，这个也是好事。让我们更加清晰的正视和梳理我们当前碰到的困境，再看如何去解决它，治愈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