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陆：检测业不能只知道“检测”

　　我要测网讯 2014年，国办8号文“关于整合检验检测认证机构实施意见的通知”，给国内检测业带来了“一声响雷”。“市场配置资源”、“政府购买服务”和“检管分离”等关键词，预示着今年将是检测业行大变革元年。

　　趁着第二届检博会召开的机会，我要测网采访了相关检测机构的负责人，希望可以向检测行业同仁们展示不同检测机构管理者对当前检测趋势的看法。

　　此次，我们采访了国际知名检测机构必维集团消费品服务事业部战略发展总监云大陆。作为检测业的资深人士，云大陆的职业经历可谓丰富，质检系统出身，并尝试过质检系统商业化变革，后又在天祥、莱茵等国际知名检测机构均留下了职业履历。

　　就在采访云大陆的当天上午，云大陆在第二届检博会同期论坛上发表了主题演讲，演讲中所提到的企业“血统论”、“流寇论”，让与会者耳目一新。

　　整合之后的红海与蓝海

　　“国际上的检测检验认证机构按照权利义务、还有机构归属，主要有：政府机构，是由政府设立，为政府服务的行政类机构，由于是国家机器的技术支持机构，绝对不可以提供商业化、市场化的经营性工作。还有，就是公益类机构，它一般是由非政府机构设立，以非盈利为目的，非政府机构，如协会、学会、商会等组织。最后就是商业类技术服务支持机构，也叫公正行，以盈利为目的，完全商业化，由于要保证其公正地位，因此，强调叫第三方机构。目前的国家检测检验认证机构的改革就是对机构进行分类，并大力推进大部分机构走“第三方化”的道路，建立完全市场化的机构，推进建设混合制的产权体系的机构。这是国家对于技术机构市场化改革的重要一步。”云大陆说。

　　“现在的检测认证机构加在一起有2万8千多家，国家级中心有581家，通过CNAS审核的、也就是达到国际实验室互认资格的也有近5800家，而具有政府背景的机构又占据绝大多数。我们就算在全国检测机构整合之后，还能剩下5000家，大家说检测业600亿产值，每家就能分到1200万元，这些机构的日子会很好过吗?可能要经过进一步的整合和重组。”云大陆说。在云大陆看来，检测业的整合是必由之路。虽然检测业市场很大，但很多领域已经充分饱和，全国数十万检测业从业人员，都属于拥有一定技能的人群，他们在未来的检测业竞争中，面临很大的竞争压力和生存风险，“很多市场已经非常成熟、非常透明了，有的市场已经被做烂了，比如纺织品、轻工和玩具等领域，市场的争夺非常激烈，竞争达到惨烈的地步。”

　　“当前的检测检验认证市场正处于或者进入春秋时代，并随着国家机构改革的推进和机构整合的形势，市场行为的兼并、整合、重组正纷乱而行，总体来看，机构的数量会逐年减少。”云大陆说，他认为，这需要大约10年的时间，而后，中国市场上必然会生长出检测业的庞然大物、屹立于世界领先地位的“航空母舰”。“这其中很可能会有我们本来非常看好的机构倒掉，然后我们本来非常不看好的机构突然跳了出来。同时，我们还会发现，除了航母，还会出现一批专业化的，小而精的，全球知名的检测机构。他们做得非常专，能够引领行业的国际标准化、引领市场，有充分的话语权，他就会很强。这样的机构不需要很大，但专业度很高。其实，中国的技术服务更需要那些耐得住寂寞的、踏踏实实走技术路线的小而精的‘精品’机构。”

　　在整个“春秋”时代，云大陆认为，时代铸就的是兼并重组的主流道路，必维也会参与，“虽然不会成为我们的战略，因为它不是必维的战略方向，但我们也会参与、参与更多的合作项目，也愿意给中国企业带路，走出去，走出国门、走向世界。也希望有更多的中国企业有国际化的发展计划，我们可以一起合作。”

　　虽然业内普遍认为检测业竞争激烈，但云大陆则认为，有些市场仍然有大量机会。他认为，检测只是第三方检测企业的一个方面，另外还有检定、计量、校准、认证和咨询等大量业务可做，还有综合类的评价;随着中国经济的转型和升级的发展要求，创新科技发展的服务要求，劳动密集型低端制造业向其他第三世界国家转移的方向，带来的是一系列新型技术服务的需求，有一大批期望我们走出国门设立机构、为出口到中国的产品、配合本地化服务的要求。

　　“比如计量是非常好的方向，目前国内的计量机构很多，但高端资源不够，和国际水平有差距、与创新产业的快速发展的需求有差距;很多产品、参数做不到，高端计量，特别是校准水平有待进一步提升，跟不上中国产业升级转型的要求。同时，传统计量已经饱和了，国家应该放开，让更多的资金进入该领域，应该让更多混合制企业，还有吸引更多的民营、外资企业进入计量校准领域;同时，也应该有机构能走出国门，在海外提供本地化的、专攻出口到中国的产品的服务。还有，特检设备检验尚具有巨大的空间。在产业领域，汽车、新能源、无线产品的技术服务、环境检测评价等方面还有大量的机会。在产品认证方面，传统的强制性认证，比如CCC，目前还有很大空间;另外，QS，质量安全认证等市场还是非常大。随着中国产品的升级换代和产业转型，和品牌树立的需求，设计和营造建立自愿性产品认证也有很大发展空间;在B2B领域，工厂审核业务未来会越来越多;社会责任审核也有巨大空间，中国有必要推出自己的社会责任审核;在传统检测领域也有许多空间，比如环境、可靠性、材料可靠性、专业检测评价服务，适用性、耐用性检测等，还有巨大空间。”

　　云大陆更强调检测背后的技术力量，“我们(检测机构)是干什么的?就是卖纸(报告)的，这张纸还没有报纸值钱，真正值钱的是背后的技术。”云大陆说，他举例，比如食品检测，看上去已经饱和了，但还是有空间，在食品的明示符合性、功能符合性、对人体的潜在危害等检测、研究和评价等方面都还有着相当大的空间。

　　“要不仅仅做测试，而是综合性的技术服务，建立评价体系。评价是对产品全方位的评定，甚至包括了它的市场价值、投资回报率。还有，就是，我们国内一些检测机构离开了标准就不知道怎么做了，必须有人告诉他们标准号，大家还在看标准做事，如果(送检方)不提供标准号，他就做不了。他其实可以为产品专门制订标准，这就是高端服务，同时，必须承担技术责任，是市场化的赔偿责任。”云大陆说，“我负法律责任，帮你制定企业产品规范，签署技术服务标准协议，出了事我全包。在这些方面，检测只是一个工具，要把工具用在正确的方向上。如果只知道检测，那永远是低端的，真正的核心是能为一个陌生的产品制定规范、甚至是全球符合性。为了这个任务可能要花很长的时间，要看工厂，查标准，查资料，最后才能得出结果。必维有上万个‘protocol’，也就是为客户定制设计的商业技术协议，需要很长时间的积累。如果客户说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就没有附加值，就不值钱。”

　　政府应让检测机构承担风险

　　“在我们技术服务领域，第三方检测机构是高危行业，不用讳言，每个机构都会遭遇(检测)错误而承担责任。过去，这个责任是政府在背，政府背这个干吗呢?如果全都是政府购买第三方服务，他们的压力就会小很多。”云大陆说，“现在的(检测)招标，你可以看到，检测样品，用什么标准检，都说得很清楚。其实政府完全不需要这么做，万一这个标准不适用怎么办?政府应该只提个要求，第三方检测机构提出相应的解决方案。”

　　“商业化测试，不是只按标准做的，而是要为客户解决问题。比如(奶制品中的)三聚氰胺，(如果)我(检测机构)漏做了，就应该我背责，因为我要为安全负全责。”云大陆说，在他看来，政府应该利用好技术机构，政府在采购服务时，如果简单化地(以标准)的方式做，检测机构的技术差异就不能体现，检测机构的品牌就无从体现，不能培养出真正的强者。“政府只需要知道它(产品)是否合格，由检测机构起草协议，如果检测机构漏了检测项目，政府可以处罚。我(检测机构)是技术机构，我应该告诉政府应该做(哪些检测)。政府要扶植检测机构，就必须拉开检测机构的差距，向检测机构提出更多要求，满足要求的进来。政府不用专门研究(标准、检测方法)，这些就应该让检测机构去做。政府搭台，让大家来唱戏。”

　　必维更愿意带着国内企业走向国际

　　必维有着资本运作的血脉，多年来，必维在全球收购了大量检测机构，在国内，必维通过合作、合资、并购等方式，进入了多个领域。

　　“(在国内)必维目前是以出口业务为主，也有发展国内市场的计划。”云大陆说，他介绍，必维的8个事业部，其中7个均已进入中国。

　　“必维做国内本地市场，无论是硬件、软件还是客户信任度、政府关系等方面，都具备一定的优势条件。必维成立于1828年，是全世界历史最悠久的检测检验认证机构，拥有百年老店的优良传统和生存经验。必维一直秉承传统的合理发展的理念，在财务角度，更注重利润率，所以当市场很烂，价格做得很低，服务做得很差，特别是没有很大利润空间的时候，我们是不会做的。我们必维坚决不会做“流寇”，不会做破环行业整体发展、影响行业地位和生存、以及做釜底抽薪的事情。”云大陆说，“国内检测机构整合，一定会有强大的中国的检测机构出现。我们也更愿意和强大的中国检测机构进行全面的合作、甚至合资，这是我们盼望的。”云大陆说，在云大陆看来，必维不希望在国内与大量的检测机构争抢市场，“在海外，我们愿意帮助有意向到海外发展的中国企业;在国内，我们愿意通过合作甚至合资的方式与中国企业共同发展、并分享我们的百年经验。中国企业可能目前缺少国际化的经验，还有市场化和品牌打造方面的经验。我们愿意提供必要的支持。我们可以一起到国外开设相关的机构，并且由中国企业主导，我们扶持，一起开发市场，这是必维在国内最想做的。就好像必维到中国来，就是与当地合资，因为合资方更了解中国的情况。”

　　在中国检测机构国际化方面，云大陆认为，在企业层面，要实现企业化的管理和放权，比如海外机构的设立，一定要有当地的本土化管理人员，能够掌控人、财权。“为什么中国的检测机构难以走出国门，尤其是在并购方面很难成功，原因就是大家尚未完全认可你是真正的第三方检测机构。”

　　在政府扶植方面，云大陆回忆起与一位国有检测机构负责人的交流时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CMA认可不能走向海外呢?“比如越南向中国出口的产品，我们机构可以开设在当地，提供本地化的快捷服务，保证越南想中国出口的产品符合中国的要求、避免风险。为什么不能在越南为中国走出国门的检测机构做CMA认可呢?谁去做?如何进行?这就是政府具体要做的工作。”云大陆说。